當我七歲的時候,我幫自己創造了一個朋友。雖然我在學校也有許多朋友,我也很喜歡他們,但是當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爸爸出遠門上班,而媽媽整天似乎都有忙不完的家事,沒人跟我說話或是帶我出去玩,讓我感到非常的寂寞。有一天,當我在我的小閣樓房間看著窗外發獃時,我覺得我要創造出一個屬於我的朋友,而且我把他取名為:約翰。跟我爸爸一樣的名字。你可以說我把我對爸爸的思念,轉移到約翰身上,但是對於一個處在冰天雪地又孤單的七歲女孩身上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應該也不足為奇吧。在學校跟假日去教堂的時間以外,我覺得自己越來越了解約翰,例如:約翰是個很高的男生,而且他就住在我們我們家山下的一個小茅屋裡。
小茅屋用廉價的紅色油漆隨意粉刷,然後有一個小窗戶,可以直接看到我的家,這樣他可以透過這個窗戶確保我是否安全的。他看起來就像我的爸爸一樣,有時候,他會在晚上我睡不著的時候,跑過來看看我,並且哄我睡覺。記憶力對於小孩來說,是一種很奇特的東西,既可以毫無界限的也可以任意地穿越時空去想像。當小木屋都轉變成高樓大廈的時候,我童年時的記憶,卻還是依然清晰著。
每一個夜晚,我都感受到一樣的事情,當我睡著的時候,我發誓,我可以聽到約翰的聲音透過外面的樹林傳來,約翰的出現,填補了我對爸爸的需要與渴望,他總是在夜晚的時候,爬著樓梯上樓,哄我睡覺,且親吻我的額頭跟我說晚安。在約翰開始來哄我睡的不久,我開始夢遊。有一天正要睡覺晚上,我記得很清楚,我從窗戶外面看到站了一個人,是我的爸爸。對於爸爸的出現,我非常興奮,但是我不想讓媽媽知道我還沒睡著,於是我假裝睡覺,等待爸爸可以進來跟我說聲晚安。我想我應該是在等待的時候睡著了,因為接下來我所記得的是太陽從窗外照射進來,喚醒了我,早晨已經來到。我匆忙地跑下樓去問媽媽,爸爸是否還在家,還是又出門去工作了。媽媽不解的說,他去上班了。也許在你很想念一個人的時候,無法表達出的思念,會從你的潛意識中,轉變成另一種形象,以至於讓你有奇怪的幻想。
無論是什麼原因,我身體開始出現一些奇怪的行為,一開始只是在睡覺前,我會像研究科學書一樣翻開家庭的相簿,一張張查看,並且笑著跟媽媽說,這些蘋果其實是玫瑰花之類的話。起初,媽媽覺得挺可愛的,直到後來我越來越頻繁的出現這些行為,且舉止越來越怪異,媽媽開始覺得有些奇怪,因為我現在每天晚上睡著后,又會起來一個半小時,夢遊地跑到屋外去遊玩,然後再回到床上睡覺。媽媽原本以為,這樣的行為應該不會持續太久,等我長大了一點應該就會消失了。直到有一天的清晨,媽媽被一陣瑟瑟的冷風吹醒了過來,看到家裡的任何一扇門或是窗戶,甚至是柜子全部被打開了,而我就站在前門的外面,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睡衣,站在寒冷的凍土上面。媽媽急忙把夢遊的我抓近來,且快速的將每一扇門窗都關緊,且喃喃地說,希望我不要體溫過低而暈厥。等到早上我起床的時候,媽媽告訴了我這件事情,我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是媽媽卻說出更讓我吃驚的話,她說,在她把我的身體溫暖好要抱到床上睡覺的時候,我意識不清的跟她說:「媽媽,約翰說他也想要進來。」經過了這件事情之後,媽媽決定讓我多花點時間在人事物上面,而不是整天浸泡在書本或是跟我自己創造的朋友玩耍。
我也覺得這樣不錯,所以第二天的早上我到學校的時候,我邀請了我最好的朋友愛佛莉來我家睡一個晚上,我們準備了許多洋娃娃,許多口紅可以玩扮家家酒,還有許多塗鴉本讓我們可以畫畫,我們都相信,這會是一個美好且有趣的夜晚。當我們起抵達我家的時候,我們立刻衝上樓到我的小閣樓去。我們迅速地整理了了一下我的房間,把床稍微移動了一下,以至於有一些空間可以放愛佛莉所帶來的一堆玩具們。有時我們會一起看著窗外的雨雪滑落,有時候我們比賽著畫畫,有時我們只是大聲地聊天或是朗讀童話故事書給對方聽,我們還比賽了誰先睡著誰就輸了的遊戲。但是這場比賽只持續了一個半小時左右,對於兩個七歲的小朋友來說,要讓我們的眼睛睜開持續超過午夜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於是我門關上燈,互相說聲晚安,沉沉的睡去。那天的早上叫醒我的,並不是以往從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而是媽媽瘋狂著搖晃我的身體叫我起床的,媽媽的臉看起來充滿恐懼,眼神跟聲音空洞的一直問我:「愛佛莉去哪裡了? 」我感覺到四周一片漆黑,現在似乎還不是早上的樣子,等到我的眼睛逐漸習慣黑暗的時候,我發現自己並不是在我的房間裡面,我就站在大門口前面,而門是開著的。
「愛佛莉去哪裡了?」媽媽又再度地詢問了我,我只是聳聳肩,告訴媽媽我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而且我才剛醒來而已,一時無法想像她還可以去哪裡。媽媽幫我穿上了外套跟拖鞋,叫我一起找愛佛莉。整個家裡都沒有愛佛莉的身影。媽媽把我抱在懷裡,接著跑到屋外尋找每一個可能會發現愛佛莉的地方,並且不安地看著下著毛毛雨的天空。我感覺到細小的雨水從我的外套裡面滲入,把我的睡衣給沾濕了。如此寒冷又飄雨的天氣,媽媽跟我都忍著發抖的身軀,繼續尋找著愛佛莉,但是還是沒有看到她的身影。當我們決定要前往市中心的警察局報案的時候,我們聽到河流那邊有人在啜泣的聲音,媽媽跟我立刻衝上前去,看到愛佛莉縮成一團的身軀,就蹲在小河旁的壕溝裡面,手裡緊緊抱著她的後背包,小小的身軀不停發抖著。當愛佛莉抬頭看到我媽媽時,飛快的跑到了我媽媽的懷裡,並且不停啜泣著。媽媽試著想問愛佛莉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愛佛莉全身濕透了且不停地哭泣著,並且喃喃自語著,但是我跟媽媽都聽不太清楚愛佛莉到底在講什麼。
當我們帶著愛佛莉回家的時候,愛佛莉也漸漸停止哭泣了,但是媽媽的表情看起來是更加的疲累了。但我們回到家門口的時候,我感覺得家裡彷彿有什麼東西不太一樣了。原本我門離開的時候並沒有開燈的房子裡面,每一盞燈都被打開了,屋裡光亮的像是耀眼的太陽一樣。而屋子的前門跟後門,也被打開了,一些窗戶的玻璃掉落在雪地上。媽媽看到這樣的情景,一手抓著我,另一手抓著愛佛莉,立刻衝到屋子後面,把我們帶上車,什麼話也沒有說,直接開往市中心的警察局。我依然記得,在我門前往市中心的路上,我給了在後座捲曲身軀且哭泣的愛佛莉,一個大大擁抱。
當我門到達警察局時,警察給了我們一些毛巾讓我們稍為盥洗一下,並且給了我們一些熱飲暖暖身子,才開始詢問我門事情發生的過程。當媽媽講述事情的經過時,警察先生看起來雖然一臉不解,但是他似乎相信這件怪異的事情確實發生了。媽媽說昨天晚上的時候,她聽到閣樓安靜了下來,她想上前去查看我們是否已經睡著了,但是卻看不到我跟愛佛莉的身影,且愛佛莉放在旁邊的後背包也不見了,媽媽急忙得在屋內到處尋找,原本以為我們只是到廚房去拿水喝,或著是到樓下去上廁所,但是媽媽在屋內,完全沒有找到愛佛莉的身影,但是媽媽被突如其來的冷風吹到,察覺到房子的門口是開著的,並且看到了我站在大門口,張開雙臂,對著空氣擁抱著,並且一隻手指指向前方黑暗的森林中。當媽媽提到這個舉動,可能跟我日常頻繁的夢遊有關的時候,警察先生的臉色立刻變得不太對勁,他闔上了他正在做筆錄的本子,並且告訴著媽媽,最好忘了昨天晚上的這件事情。
他建議我們,最好去瓦爾迪茲的朋友家住上個幾個星期,並且不要向任何人提起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媽媽覺得奇怪,並且堅持要報案,但是警察先生似乎沒有要受理這個案子,且他的態度非常的堅硬。我們在幾位警員的陪同下,回到了家中去收拾一些行李。家裡看起來就跟記憶中的一樣,明亮的燈光也都不見了,唯獨廚房的燈光依然閃耀通明。警察先生們先行進到屋子裡面搜索著,直到他們說這個房子目前是安全的,沒有別人在裡面,我跟媽媽才進去收拾東西。當我正在閣樓收時我的東西時,我聽到有沉重的腳步,從樓梯走上來我的房間。我立刻轉身查看是誰,結果看到了爸爸,但是我只有看到爸爸的頭跟肩膀,因為他站在樓梯下方跟我說話,我並沒有看清楚他的全身。他一臉擔心的問我說,「嘿,聽說你昨天晚上遇到一些麻煩了?」他的眼袋看起來很沉重,且長的比我記憶中的爸爸還要蒼老許多。「愛佛莉昨天不見了」我說「乖,我的小寶貝,不要害怕」爸爸一邊說一邊用手安撫著我「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我點著頭。我就知道爸爸最愛我了。「我下去找媽媽談談,你儘快把行李收拾好,跟媽媽去瓦爾迪茲的瑪橋麗阿姨家住上個幾天」「好的,爸爸」我開心的回應著。
爸爸給了我一個微笑,並且說他愛我,然後轉身下樓了。我聽著他的鞋子穿越客廳木板的聲音,並且聽到他走出門口。當媽媽走進屋內問我準備好了沒時,我告訴媽媽,我剛剛看到爸爸了,但是媽媽卻一臉傷心的樣子。我以為媽媽是因為一想到爸爸又要出遠門工作,而露出傷心的表情。我們在瓦爾迪茲的瑪橋麗阿姨家住上了一個禮拜多,等到隔周的星期五,我們才又回到原本的家。雖然說要忘記一切的回家去,但是媽媽跟我的內心還是有點不安的。家裡的一切看起來還是那樣的熟悉。回到家的時間有點晚了,所以一回到家,我行李還沒收拾好,媽媽就要我先去睡覺。當媽媽幫我蓋上棉被的時候,她提醒我,如果還有任何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她就在樓梯底下。我乖巧的點頭讓媽媽安心,於是媽媽關了床邊的小燈,下樓去了。
我躺在黑壓壓的房間內,突然感到我的枕頭下面傳來一陣嘎嘎作響的聲音,於是我開了床邊的小燈,坐起身來,想要查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在小燈的下方,用釣魚線釣了一張紙,是從我的塗鴉本上面撕下來的,上面用藍色粉筆寫道:」我在房子里呢。—約翰。」後記:感謝飛機上面的WIFI,真是愛死這現代化的科技了。我本來在旅館吃早餐的時候就想發這篇文章了,但是它一直出現錯誤,所以我只好等到上飛機的時候,才可以順利的發文。我知道這一兩篇文章似乎沒有什麼關聯,但是我希望你門能知道,這跟後來的發生的一切有關,我會儘可能發出第三篇文章,但是要多久我不知道,一切看我什麼時候在朋友家安頓且休息好。